在当当上买了一本,书很厚很实在,信息量很大,补充了许多节目中看不到的细节,以及自己的成长轨迹。我和女儿争着看,昨晚看到2点多,还是放不下。新闻会影响许多人,新闻如何做到客观,如何不偏袒任何一方,如何穷极真相?中国下一步改革最大的问题是什么?为什么18大后,提出提高农村土地的补偿标准,开始进行城镇化,在《看见》中可以找到答案。书中提到记者如何在报道一件事时做到客观,那么我们这些消费新闻的消费者,在看到一个新闻后,如何进行客观的分析?如何使自己的投资取决于理性?柴静,总能找到震撼人的视角,拍出不一样的作品。
南方日报报讯 “广州那场人很多,但很有秩序。”昨日,匆匆赶来的柴静在北京蓝色港湾左岸咖啡厅接受了记者专访,最先谈起广州新书签售的感受。
12月22日下午5时,距离柴静新书签售还有两个小时,位于广州太古汇商场的方所书店已经被粉丝挤得水泄不通。
为什么喜欢柴静?
“透过书中的一个个人物,和他们背后的那一个个故事,我看见了自己,还看到了正能量。”一名读者如此回答。
随着新书《看见》的发行,柴静的节目和她自己的故事更加备受关注。
关心他人就容易忘记自己
在新闻同行眼中,柴静做新闻有自己独特的风格,这种风格让观众认可并喜欢柴静。与此同时,这种风格也备受争议,有人认为,“柴静很装,太不真实”。
10年前,柴静在《双城的创伤》采访中了解到,当地同一班级5个小学生连续用服毒的方式自杀,原因不明。柴静采访其中一名自杀女孩的弟弟,他说起死去的姐姐时满脸泪水。采访结束后,柴静蹲下身去帮男孩擦去眼泪,这个镜头被编导范铭编进了片子。
节目播出后,争议与赞誉齐飞,有人因此开始喜欢柴静,也有人因此开始讨厌柴静。不仅如此,这个镜头引发的讨论一直持续到今天,讨论柴静是不是“表演性主持”,甚至有同行戏称她是“新闻戏剧主义”的代表人物。
该不该擦?这样的争议也曾一度困惑柴静,地震时她忍不住落泪的场景再度被拍进了镜头,她要求把自己落泪的镜头删掉,节目编导坚持认为不用删。
昨日,柴静坦言,这个问题现在她已经能够释怀。“记者的律令不在于擦还是不擦,而在于是否准确,在于真还是假,这个问题就这么简单。”
“真和假,最大的区别在于有无目的。如果说我在做这个动作之前,是为了感动你,那就假了,如果没有目的性,真实做出心中的反应,这可以接受,这是我现在的想法。”10年后,柴静变得更加理智。
柴静接受采访时,范铭打电话问她方不方便帮朋友签几本书。结束采访时,柴静很认真地帮他们签书。在范铭看来,柴静是真实的柴静,正是那个帮小男孩擦泪的动作打动了她,才有了后来的患难与共的友情和难舍难分的合作。
“其实,柴静表现的是最纯粹的真实,让很多不习惯真实的人感觉她不真实。”央视一位主持人如此评价。柴静和邱启明搭档做《24小时》新闻栏目直播,碰巧邱启明患上重感冒,有一会儿咳嗽得非常厉害,柴静在直播节目中说,启明感冒太厉害,这条新闻我来帮他播,然后直接拿过他的稿子。
柴静的这一举动吓着了导播,切画面忙得手忙脚乱,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主播。柴静说,她是用做新闻的方式来做主持,她是想关心新闻中的人,关心别人就容易忘记自己。
[ 导读]柴静在结束新书签售后,接受了采访,问及被网友争议的“帮男孩擦眼泪”话题,柴静回答,“真和假,最大的区别在于有无目的。”对于在央视的十年工作经历,周围人认为柴静变得愈加宽厚起来。
勇于自省,永远任性
陈虻是柴静在央视新闻评论部的老领导,最初是他邀请柴静加盟央视,也是对柴静影响最深的人,他对柴静一贯的要求是:学会宽容。
“宽容的基础是理解”。在经历过《新闻调查》、《面对面》等节目的10年历练之后,柴静明白了陈虻口中的宽容,“唯有深刻地认识事物,才能对人和世界的复杂性有了解和体谅,才有不轻易责难和赞美的思维习惯”。柴静在她的新书《看见》中,写下了自己对“宽容”的理解。
然而这个理解的过程,柴静也历经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。
早期的柴静,在《新闻调查》做过一系列的深度报道。中国音乐学院招生黑幕调查、农民工拖欠工资链条调查、中国男同性恋生存状况调查、“虐猫”事件调查等等。彼时的柴静思维缜密、逻辑清晰、气势凌厉,经常“一剑封喉”,全然没有娇柔之气。
与此同时,也有人在质疑柴静风格。“这个记者语带嘲讽,步步为营”。在一次采访中,某工厂因污染而被查处,负责人面对镜头死不承认。在一连串的追问后,柴静身体向后,靠在椅背上,露出面带嘲讽的笑容。
范铭现在做了《看见》栏目的编导,她在博客中写道,“在重要采访的前夜,有压力时,她(柴静)容易对最亲近的人发飙,但紧张和压力释放后,她又会在宾馆里,像个小姑娘一样高高兴兴地哼唱。”
尽管能够做到时常自省,但是改掉思维的惯性非常困难。陈虻有一次对柴静说:“你不是在想我说的这个道理,你是在想:我有我的道理。这是排斥。这是你在社会生活中学习和思维方式的问题。”
柴静认为,记者应该是“对事苛刻,对人宽容”。但每天面对着各种交织在一起的人和事,这其中的界限又难以分清。
摩羯座的柴静,有时会表现出固执和执着。但是她在业务上的自省精神,令身边的同事佩服。节目组的同事还给她送了一副对联:“柴小静,勇于自省,永远任性。”
从心态到提问方式,从表情再到肢体语言。一些不了解柴静的人会认为,她有点太过于跟自己“较劲”。事实上,柴静并不在意别人看她的标准,而是在心中希望能够达到“逼近自我的极限”。
“我不是要被人喜爱,我要被人尊重。如果我想取悦谁,我就不能尊重自己。一句话,向抵抗力最大的方向走,别把思想肌肉松垮了。”柴静所说的“抵抗力”,既包括外界的阻力和压力,也包括自身的惰性和倦怠。
柴静说,自己在采访中曾把一个孩子问哭了,感到非常沮丧,她问德国志愿者卢安克:“改掉毛病怎么那么难呢?”卢安克说:“要不,我们要那么漫长的人生做什么?”
《看见》制片人李伦说:“央视10年,柴静的变化不是颠覆式的,是成长式的,以前她锋芒、灵动,强调现场的激烈感,在《看见》,她变得更宽厚了。
火柴的柴,安静的静
在央视的十年,让柴静变得更加“安静”。但柴静认为,“我还远远没有达到那个"静"字。”
《看见》的柴静不再咄咄逼人,她开始重视“感受”多于“道理”;“体察”世间的矛盾也多于“揭示”;“宽谅”人性的弱点多于“批判”。范铭在她的博客中写道。“在采访中,遇到采访对象表达过于洒狗血,她会劝对方整理一下思路再说一遍;遇到采访对象离席而去,她也不会把这当成是噱头和胜利,反而会在节目中为人开解。”
央视主持人路一鸣评价,节目外的柴静很“静”,聚餐的时候也不喜欢说话,不喜欢闹,喜欢聆听。但是,只要和她讨论新闻,她就动起来了。“看了她的节目后,我有时会和她讨论新闻落点,她会很认真回复短信来探讨业务问题。”
生活中的柴静是个“随意”的人:缺少方向感,丢三落四。有时候朋友聚会,她抢着买单,却发现没带钱包。但是一进入工作状态,柴静的头脑变得无比清晰,“每次讨论选题,能以环环相扣的强大理性说服他人。”范铭对此感受尤为明显。
柴静的朋友们对她的评价只有三个字:行动者。每年,她都帮张立宪做《读库》的读者年终活动,也会帮崔永元(微博)(微博)主持《我的抗战》现场会;在休息时,她经常和周云蓬对谈诗歌和音乐。
这就是新闻之外的柴静。
她不注重打扮自己,出门经常不施粉黛,“有时头发随便呼撸下,带个软塌塌小宽边的渔夫帽,穿得随随便便就敢出门,遇到粉丝合影留念也不以为意。”范铭在博客上透露,柴静的新书封面原本是“柴静看见”四个大字,排成方块状。但是柴静看到后表示坚决反对,“我不要这样排自己的名字,太喧宾夺主,太自恋”;而在原来的内页中,有三个彩页是柴静采访的工作照,最终也在柴静的坚持下删去。
“因为她希望一本书是关于"人",而不是关于"我"。”
在接受采访时,柴静坦然面对功利这个问题。“其实我并不高尚,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和财富并不能给我带来安全感。有时想想,这里面是空的,是不可依靠的。大部分时候,我更看重生命本身,它才是真的,它饱满像果实。”
“认识到自己的弱点,你才能对这个世界有一份宽容,我们不需要与谁为敌,我们就是要解除,共同解除我们身上的蒙昧。”柴静在她的新书中写道。
[ 导读]柴静在结束新书签售后,接受了采访,问及被网友争议的“帮男孩擦眼泪”话题,柴静回答,“真和假,最大的区别在于有无目的。”对于在央视的十年工作经历,周围人认为柴静变得愈加宽厚起来。
对话柴静
探寻事实真相:
是否穷尽心智是唯一标准
十年新闻成就“柴静style”
承受着新闻本身的人,就是看到那一点洁白,他们找到了活下去的劲儿,我看到了这点洁白,然后如实地描摹出来。
南方日报:你来广州签售时,里面已经挤满了人。很多粉丝说,你代表着一种正能量,你是否有自己最崇拜的偶像?
柴静:偶像就是一种示范作用的人,其实我书里面有提到很多。如果你自己对自己不那么傲慢的话,不管你通过阅读,还是通过职业,实际上每天都在接受别人给你施加的影响。
南方日报:你的好朋友曾用四个字评价你,就是“过分得体”,你对这个评价怎么看?
柴静:那是他10年前对我的评价,我也写进了书中,代表我对这个评价的认可。这个“得体”还不如说是一种“塑料感”。这并不是说这个人刻意与外界隔膜,这层隔膜不是傲慢,而是你没有参与到这个世界里去,所以你像塑料薄膜一样包隔着自己,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投身广大的世界。
南方日报:陈虻曾对你说“别当了主持人就不是人了”,要你找到对新闻的欲望。你觉得自己找到了么?
柴静:我的欲望是希望看到问题本质,采访对象的本质是什么。我就特别害怕面对的是一个被水泥柱子砌起来的人,这个人应该跟水一样恢复那种活泼的劲儿,你真的想认识这个人,甚至想把这个坏的事情说清楚的时候,你就得恢复它本来的面目。
南方日报:非典期间,你曾感悟:当一个人关心别人的时候才会忘记自己,你在采访中是选择做自己,还是忘记自己?
柴静:这个确实不是选择出来的,如果你采访的时候选择这次忘记自己,你试试,你能做到才怪呢。你真的把自己感受放在对方身上了,那时候你说你忘记自己是一种结果,我作为观众看这期节目的时候,我不太觉得那个主持人是我,也不会想那是我,我会把全部注意力放在这个人身上,即使他是我采访的,我重新看的时候仍然被感染、触动,那就说明这个采访是对的。
南方日报:你的新闻,哪怕很厚重很残酷,但是你做出来之后给人感觉谈不上亢奋,但总能充满希望,别人一看就知道是柴静的节目。
柴静:与其说我们想表达希望,还不如说是表达“丰富”,我自己对“单一”和“简陋”很戒备,比如说我只看到希望或绝望,这是一种很单一的能力,而“丰富”是不断往下纵深、不断往下开掘的能力,挖掘到最后的时候,生活于其间的人,就是承受着新闻本身的人,就是看到那一点洁白,他们找到了活下去的劲儿,我看到了这点洁白,然后如实地描摹出来。
我要催生你的感情,就要消费你的痛苦,这背后是一种无情。真正有感情的人是不会煽情的,他不忍心对别人这么做.【评:电视新闻为啥看的人越来越少了,垃圾记者太多。】
新闻不是用来改造世界的
南方日报:有人评价说,你走的是“新闻戏剧主义路线”。
柴静:我去采访孩子的感受,给他擦去眼泪。这个动作让人觉得,你逸出了记者这个常规,记者应该不动声色走开。当时我想把这个动作去掉,但是编导不同意。其实后来判定这件事,记者的律令不在于擦还是不擦,区别在于是真还是假,在于有没有目的性。
南方日报:要么假装流泪,要么故作冷酷,这些观众都可以看得出来。
柴静:我看过一个片子,是一个记者站在矿难幸存者的面前,这个幸存者刚醒过来,躺在床上,还插着管,刚能说话,医生也允许采访了,他就问:你知不知道跟你一起下井的40多个人都死了?就这一下,那个人的眼睛就闭上了,眼泪流下来。这时镜头就推了上去,我心里非常难受,这既叫煽情也叫无情。告诉你其他人都死了,就你幸存了。对人没有感情才敢这么问,才敢这么拍。我要催生你的感情,就要消费你的痛苦,这背后是一种无情。真正有感情的人是不会煽情的,他不忍心对别人这么做。
南方日报:你做过那么多期调查报道,回过头看,这些报道有没有改变什么?
柴静:我觉得新闻本身不是用来改造世界的,用它改造世界的愿望,本身会造成一个错觉,这是对新闻的干扰。我不相信模式,我只相信规律,我要做的是我这个行业的规律要求我做的事情,
我做了那么多期征地的调查报道,做完之后可能个别官员被撤职或者调任了,群众给你发条短信感谢你一下。后来慢慢发现,这确实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,群众有自己的困境,地方政府也有它的困境,恰恰是你看到每一方的困境后,社会结构你看清楚了,你才会发现症结出在什么地方,才能看到线头抽掉,解缚的机会。
[ 导读]柴静在结束新书签售后,接受了采访,问及被网友争议的“帮男孩擦眼泪”话题,柴静回答,“真和假,最大的区别在于有无目的。”对于在央视的十年工作经历,周围人认为柴静变得愈加宽厚起来。
不要太急太想建功立业
真相没有底,关键在于“我是否穷尽自己的心智”,这可能是唯一的标准。
南方日报:新闻调查的口号就是探寻事实真相,你也说过真相是个无底洞,你觉得什么样的底才是公众所能接受的?
柴静:正因为真相没有底,所以我到现在我不敢说标准,关键在于“我是否穷尽自己的心智”,这可能是唯一的标准,可能有同行比我做得好,比我更接近那个底,但我已尽力。
南方日报:真相调查是一件复杂的事情,你觉得你怎么看待热闹的背后,那些被遗漏的东西?
柴静:大声叫喊的人往往是因为显得比较虚弱,刚爬上一个山头,就插上红旗说我抵达了,其实前面还有青山无数呢,不应该太急、太想建功立业。所以我就是说不要急,这个新闻大家都在做我们选择到底做不做,关键看是否能够沉进去。
南方日报:你在书里写到,接下来几十年要做的事情是让自己从蒙昧当中解放出来,能不能具体描述一下?
柴静:它像我自己犯过的错误一样,这个蒙昧,我与生俱来。这个蒙昧是不可解除的,就连“事实陈述”这一点点东西我到现在都不能完全做到,经常会犯很多错误,会下武断的结论,会有情绪性的反应,怎么能够完善呢?只能不断意识到这个弱点,看到它存在,再试图修正它。
南方日报:你在书里说,陈虻老师让你学会宽容,让你成为伟大的记者。你当时的回答是“我不需要完美,我不需要成为伟大的记者,我只要做一个称职的记者”。你觉得你距离陈虻老师说的“宽容”越来越近还是越来越远?
柴静:那是我当时的原话。我后来想明白了,陈虻说的是一个好的记者应该如何发展。所以他说的这个“宽容”,其实是一种认识事物的能力,如果你的视野很简陋,心智很简陋,那是不可能理解事物的,也谈不上宽容可言。所以他要求我不断把自己思想中僵化的成分打破,然后你就能“看见”。但我现在还是没有完全做到,只能说比10年前有所进步,如果他看到我这本书肯定会觉得“怎么写得这么烂啊”。
南方日报:大家很关注你的婚姻等其他生活问题,你在采访中会不会问采访对象的个人问题?
柴静:我认为应该有一个“群己界限”,我会问个人问题,但我不会问私人问题。个人问题是指,我不知道你具体的境遇,但是你的感受我可以发生共鸣的,那我就重现它。不问私人问题是,比如像读者不需要知道我偏爱蓝色还是红色一样,因为这个信息对他心灵产生共鸣没有任何意义。我不想消费他人,我也不想被人消费。这不是我把自己看得很重要,而是我觉得这是群己界限所在。【评:许多三流作家,就知道写自己的一些感受,一些美文散文,脱离的社会现实,得再多的奖,又有什么用。因为你的作品没有得到共鸣。】